她松开自己攥紧的手指。
过了半晌,犹豫着开了口,“总之,今天的事……”
却没把这句话说完。
因为下一秒,池不渝就喊她一声“崔木火”,将她的话打断,脸在她的大棉袄上蹭了蹭,费力地抬了抬眼,嘟囔着问,
“你得不得又要生我的气哦,你肯定要说我明明有夜盲症,还喝了这么多酒,今天还下这么大的雨,明明你已经把我送回去了,我却又还要逞强跑出来找你。”
崔栖烬突兀地顿住。
而池不渝的声音越说越小,有点瘪瘪的,好像是那只抓不住的小蝴蝶又来了。这次是带着警告来的,只不过还是困兮兮的,
“你要是真不知好歹要这么说,我肯定是会不服气要和你吵架的哈,但我今天太累了,明天养足精神再来跟你吵,你千万不要觉得我吵不过你……”
深夜,雨已经停了很久。急诊室的人还是来来去去,池不渝嘟嘟囔囔地说着,整个人又往黑色棉袄里缩了缩。
这会应该是美瞳掉了,因为近视看不太清,又犯困,只能虚着眼来瞄她的表情。她看不清她,她知道她看不清她。
无数道身影从眼前忙乱穿梭,起起落落,像电影里的乱帧镜头。
不知是从哪一帧开始,她没有再看她,困得缩成一团。她还是隔着人影,看她很久。
“不会。”
最终,蝴蝶还是不断在眼前飞过,模糊了崔栖烬的视线,她垂下眼眸,轻轻地说,
“你今天很厉害了,池不渝。”
我只庆幸你没有因为我而再次受伤。更何况……她想到这里,摸了摸手指侧边的轻浅划痕——
宝矿力的瓶盖本来就很难扭。
第22章 「热带雨林」
在急诊病房的睡眠想必也不会太顺利。
一晚上, 腹痛病人不停哀嚎,摔东西,酒精中毒病人止不住的呕吐,被推进病房又被着急忙慌推去抢救室口吐白沫的老人……
总之人生百态, 全都在这间小小病房里浓缩堆叠。
崔栖烬不知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, 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尤其杂乱又尤其冗长的梦, 又觉得只是单纯的灵魂出窍——
小时候生病时被崔禾留了一道门缝的房间, 光从门缝里溜进来, 缝隙越变越大,逐渐从一个三角扩散成为无法把控的范围。
始终没有人回来。她坚持盯了很久,眼皮都疲软地抬不起,最后也只能汗涔涔地从床上起来,嘭地一声把门关到最紧。